我的爷爷–爷爷劳动之农活原创
我的爷爷在农活方面并不算是好手,但是在面对农活的态度以及热情上,却是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他喜欢干农活,从来不愿意闲着,有时候因为太过勤快,反而让庄稼变得娇惯起来,往往一经风雨,就很受影响。每当这个时候,妈妈就会说他,邻居二娘也会说他,然而这一点也不管用,等到第二年的时候,他仍然还会按着原来的方式对待。
他常常在吃过早饭之后,扛上他自己制作的小巧的锄头,再挂上一个他自己编的小罗头儿,罗头里边一般放一个镰刀,以及一个茶瓶儿,便奔向地里,一去一大晌,许多时候我们在家里都已经吃晌午饭了,他才刚刚扛着农具回到家来,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太阳不是特别好的日子里,因为他中午回家的依据,常常是抬头看太阳来判断的,因此在太阳不好的日子里,经常会延后一些。然而有时候即便太阳特别好,天气特别热,他也会因为要把活干一个段落,从而打一个特别大的劳晌(打捞晌,指上午或者下午去地里干活,到吃饭的时间却回家特别晚,基本上过了吃饭的时间)。这些对于现代人来说,事实上是不太能理解的,因为地里有草,基本上都是通过打农药解决,就算农药效果不是特别理想,基本上也不会再有人拿着锄头去地里与那些杂草作斗争,我家地里的杂草也并不多,但是爷爷就是这样看杂草过不去,总是不辞辛劳,坚守在小小的战斗岗位上,乐此不疲。
# 1,早些年的记忆。
早些年,农村一切劳作方式还都比较落后,令我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就是麦季里打场了,那时候的爷爷还非常得“年轻力壮”,尽管那时他也已经七十多岁了。大概在我八九岁的时候,那时候爸爸在南方打工,虽然割麦不需用手工了,但是机器也只是把麦子给推到,仍旧需要把麦子汇总拉到场里打,我印象很深的一件事儿是,我与爷爷还有妈妈三个人去地里拉麦子,那时候没有机器,就只能用架子车,装上满满一大车,然后用牛在前边拉,我们三个一点一点往车上装,装的高了一些,就让我上去踩,然后继续往上边装。装的很高很高,然后妈妈和爷爷两个人用绳子捆了一圈又一圈,然后用牛套着车子开始往场里拉,结果在路上的时候,高高的麦子越来越歪,最后彻底翻倒在了一个沟里,大半晌的功夫就这样一下子白费,妈妈的情绪显得有些难过,而爷爷则对这事儿并没那么受打击,重新把一些表层的麦子翻上来,然后把这一车拆分成了两车,这才把麦子给转移到场里去,这是第一车子,经验不足,不过也算积累了经验,后边每一车就不再装这么多,效率反而提升了不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应该也是在那一天,在妈妈的指导下,进行了人生中第一次做饭。
爷爷心态之好,大概是源自于以往困苦经历之后的一种大胸怀,这样的心态也是他身体一直很好,精神一直很棒的一大原因,这样的心态,无形中,对于我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以后会专门辟出一篇,来讲讲爷爷的心态。
与收麦子有关的记忆,还有一些是非常深刻的,爷爷常常对我们小孩子干的活不够满意,看见我们做事情有不符合他的标准的地方,立马就会呵斥起来,然后一把夺过去,我们都吓得不敢吭声,他一边示范怎么做,一边说,你瞅,就是这样,多简单。然后我们照着他的模样做一下,他立马又会说,哎~,对了,就是这样。一般在扬完场之后,需要把麦子装进袋子拉回家,才算完成一场打麦的活,这个时候,爷爷经常是那个提砂子(一种装麦子的农具)的,而我则自然成了那个撑麦布袋的,我那时还小,经常撑不好,以至于他一砂子的麦子会倒在地上,这个时候他往往会把砂子往地上一撂,起开,连这都撑不好,你瞅,两只手抓住两边,然后食指撑开,再一翻,就好了。然后把袋子给到我,这袋子像专门跟我作对似的,怎么也做不出爷爷示范的那种效果,后来我明白了,因为那时候太小,手也小,所以撑不起来。而今想起来这些与爷爷一起搭班干活的岁月,都让我感受出一种幸福而愉快的感觉。
# 2,2012 年从马车上蹦下来。
再往后,很多记忆就更加清晰了,只不过那时候还小,并没有什么影像之类的记录,这里找到最早的一张图片,大概是 2012 年十一假回家干活时拍下的一张图片,当时发表了 QQ 空间动态,现在一并截取,以作纪念:
当我把车子停稳之后,他直接就起身要从那么高的边栏上翻下来,然后直接跳下来,还没等我上去接住他,而他已经直接跳下,人活到八十岁,对自己的身体能够这般自信,对自己的身体能够这么自主,果真能够做到的,恐怕也真是不多呢!
看图片是十一假期收苞谷的季节了,那两年的方式常常是先把苞谷用小锄头一颗一颗砍倒,然后再一颗一颗挨着剥出来,最后直接把苞谷棒拉回家晾晒即可。砍倒的时候一般都是一个人一次管理四五列,一颗一颗往前砍,然后刚好可以放倒在四五列上,我清晰记得那时候我和爷爷,妈妈,爸爸一起去砍,爸爸妈妈自然是最快的,我就最笨了,经常落在爷爷的后面,尽管总想一鼓作气快点砍,好赶上爷爷,但是身体却往往不支持这种想法,因为平常干活不多,砍不多久手就磨出泡来了,接下来就是砍一会儿歇两会儿,而爷爷除了喝茶的时候坐一下,其余时间基本上不停,他常说,干活呀,不怕慢,就怕站,于是很快就把我甩在身后了。
# 3,2014 年浇地
2014 年的时候我应该是上大二,那个暑假我在家里做了人生中第一件感觉到算是一个比较完整且值得一说的事儿,就是暑假在家两个月,把驾照给拿到手了。而在这一个暑假,因为两个月都在家里,自然也做了不少的农活,那两年基本上连续的干旱,所以暑假在家做的最多的,就是管理水管浇地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无非就是把水管一盘一盘摊开,从家里的水泵连接到地里去而已,但有些时候一些事情往往会在一个你不经意的地方,把你绊住。最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开始最大的难题是如何完美的把水管给接通。
因为是从家里通到地里,每节管也不过 50 米长,即算是村边上的那块儿地,也要接上好几段才能够到达呢,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这是个大难题,于是非常用力的把水管尽量拧紧接好,很快,稚嫩的手就不行啦。
磨了泡之后再要继续接管,就非常难了,于是我也不能像一开始那样拧的特别用力,特别紧,以致于后来有几次中间接口处因为水压太大而撑开了,哎,农民想要多从地里打一些粮食,可真是不容易呢,像这种老天爷不照顾的年成里,可能就白忙活了。
从吃过早饭以来,一直没有闲着,都是在跑着接管中,这个时候,爷爷应该是在地里的,他一直等着我把水管接通,然后浇地呢。
时间已近中午,这个时候应该是接通了,已经开始浇水了,让爷爷回家,他说什么也不肯,烈日炎炎,天干地裂。
浇水是一个漫长持久异常辛苦的事情,可以看到这个时候玉米已经非常高了,就此旱下去肯定没有收成,而想要整片地都浇个遍,其实是异常费事儿的,我们采用最后一段管扎孔雾化的方式进行浇地,一次大概能够浇到两三行左右,雾化管长二三十米的样子,太长的话既不方便又会影响水喷射的射程。就这样一次能够浇几十个平方的样子,每一次大概将近两个小时能够浇透,于是母亲把手机定了闹钟,每两个小时提醒一次,玲响之后先在把家里的水闸关闭,然后去到地里,把几十米的水管,往旁边平移,其实逻辑上是平移,但是实际操作上,却往往需要找到水管的头,先解开绑在头上的绳子,把雾化管那一段的水排出去,然后才能把空管拉回来,从玉米杆间穿过,再在旁边的间隙中拉开,重新把头用绳子绑好,这样才算是完成工作。回到家之后再把水闸打开。
可能听着描述好像也不是多么复杂,但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事情,却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每两个小时操作一次,对于十八岁的我来说,几乎是极限操作。常常在夜里深眠的时候被母亲叫起,然后我们两个一起赶到高耸的玉米杆中换水管,晚上一般都是妈妈拿着灯照明,然后由我来操作,经常困到几乎要摔倒,而妈妈说让我照明,她来换管的时候,我就硬撑着说,我来吧。
仅仅是四亩多的地,大概持续浇了一周多,后来也始终没有下雨,其他没有浇水的地,只能看着玉米叶子一点点地被太阳给烤干,于是这次浇水,也确实对当年这块儿地的保收做了保障。
为什么,我能做这么多异常辛苦的事情,我想,这些勤于劳作的精神,与爷爷是分不开的,随着慢慢的年龄越来越大,对这种体会也越来越深,无数次与爷爷一起并肩奋战的时光,让我时刻都真切的感受到一个耄耋老人那源于骨子里的不辞劳苦,于土而生,却乐观明朗,无形之中,许多爷爷身上的特点,也都转化到了我的身上。
于是,忙过去之后,我当时在 QQ 空间发了这样一条动态:
同时在这里又看到了两张爷爷给菜浇水的图,也一并收录在这里:
生动的爷爷,仿佛还在身边,而今却只能,通过一些文字,慰藉内心的思念。
# 4,2015 年麦季。
2014 年和 2015 年,乃至于 2016 年这几年,事实上河南是出了大旱的,有两季秋庄稼都几乎是没有收成的,到了四五月份,正是麦子灌浆养花的时候,却反而下起大暴雨,而且风还特别大,饱满的麦子,就这样被风吹倒一片一片,倒了的麦子不仅产量下降,而且增加了收割难度,若是家庭全靠种地挣钱,恐怕就要收支不平了。
当时我也在家里,帮忙收麦子。
# 1,与爷爷一起割油菜。
在一个大坝旁边,有一块儿小荒地,听说也是当年爷爷开垦的。
与爷爷一起割菜籽,说实话,还真的没有爷爷割的快,这么大一块儿,大概爷爷割掉了五分之三,而我只割了五分之二。休息间隙,我拿出手机,拍了这张照片,看爷爷手里拿了一张纸,现在怎么也想不起具体那是什么了,或许是一个袋装的牛奶,记不得了…
# 2,与爷爷一起种红薯
这应该是某个大活忙完的下午,然后爷爷说他买了一些红薯苗,叫我一起与他到一片荒地里种上,我自然欣然前往。
图片中形成一垄一垄的土,是爷爷很早前就弄好的,今天来,就是把红薯种上,大概有这样一些工作,刨坑,把苗放进去,然后浇水,封盖就好。
爷爷在前边刨坑,我在后边把红薯苗分好放进坑里,接着进行浇水等事情。
这次劳作在阳光温柔的下午,活不重也不赶,我于是做的很惬意,中间拍了不少的照片。
爷爷非常爱吃红薯,这是一个充满时代记忆的食物,后续在爷爷吃饭的文章里,我会讲述。
# 3,爷爷看麦子。
很多事可能记不起,但是找到这么多照片之后,许多事都历历在目了。
这张图拍摄于 2015 年 5 月 30 日晚上 8 点半,那时候村上很多人收了麦子之后都喜欢在公路上晾晒(当然这两年管制严格了),由于晚上再拉回家太过折腾,于是麦子就要在外过夜了,原本说不用管它,因为并不止我们一家这么做,而爷爷则执意要带着铺盖去看守,吃过饭,他就已经把铺盖全放到了架子车上,然后拉着东西去了。
印象中,我应该是给爷爷送一个手电去的,因他走的匆忙,而他的手电已经不大顶用了,于是在家里又找了一个手电之后,我得以去给爷爷送个手电,到了晒麦的地方,晚风习习的,在这里听爷爷说了很久的话,有幸,在过程中,留下了一张照片。
农忙时节,尽管有了机械化能够省却不少的力气,但是有时候天气不凑,或者时机不给力,可能也会非常辛苦,在稍靠后的 6 月 6 号里边,为了等待同块儿地里的麦子能够收了,我与母亲开着家里的车子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尽管六月份已经很热了,但是深夜里的六月,也是凉意袭人的。
看了一眼照片上的时间戳,惊然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了夜间三点半,尽管已经是万般劳累,但是仍旧需要在这里耐心等待,否则今天错过了,后边就不好等待联合再来到这里了。
那个时候,麦子收完之后还需要晾晒,经常会晒在公路上,忽然要变天,便赶忙拢在一块儿。将要收回家去。
# 4,爷爷骑车子。
事实上爷爷一直都骑车子的,即便是八十岁了,即便是八十二三岁了,平常上教堂,或者去哪里看戏,他都会骑着车子去。
这是 2015 年 6 月 1 日,正值收麦季节,我还在地里等联合收割机排到我们的地,但见远处爷爷骑着车子过来了。
有些时候,看到他骑着车子都是晃晃悠悠的,心内非常担心,但是这在他心里,似乎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在最近这一两年,他一直愿望着希望由我支持给他买一辆电动三轮的,直到临终之前还在念念不忘这件事情,事实上在他的心里,是从来没有感觉到八十岁是一个什么概念,他的身体从来都是自己做主的。我一直不相信爷爷那么快走了,就是基于爷爷一直以来的自信心给我的感染,以至于,爷爷真的已经脏器衰竭,我还仍旧觉得爷爷能够挺过去,然而这一次,老天爷就是这么猛然地,将爷爷带走了。想到此处,我不由得,眼泪扑簌。
# 5,2016 年收花生
刚好这些整理的照片,在这几年里边横跨,在 2016 年的时候,留下了两张收花生的照片。
这张图蛮有代表性的,因为爷爷这几年以来,基本上类似这种装车的工作,后边他都是踩车的角色,爷爷,您辛苦了!
有时候装车会装的很高,爷爷在上边依然不惧,等装完之后,他要下来了,有时候还要像小孩子一样,不让我们帮忙,自己一个人滑下来,不过一般都是帮着他下来的。我的爷爷,您的身体状态,是我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
爷爷这一生是辛苦劳作的一生,即便在临终前,也基本上每天都闲不住,他常常说,闲着,歇着就是没用了,吃饭也是浪费的。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次爷爷进行过打牌,喝酒,等的娱乐活动,相反,更多时候,则是看到他在拧绳子,织铺盖,扎笤帚,编罗头,浇菜,锄地,,,他所拥有的,是非常健康的,高尚的,踏实的兴趣,这些兴趣,也成为我要向爷爷学习的一点。
好了,今天就写到这里,还有很多没有记录,以后慢慢写。